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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風聲>之前,戴老師一開始便把間諜電影和一般我們現在熟知的臥底電影做出區分,間諜電影建立在冷戰時期,共產和資本主義兩者間,試圖建立起一種正統性的宣傳,美國有007系列電影,宣揚自由主義的力量,同樣是兩大陣營的我國與對岸亦不惶多讓,過去對岸的間諜電影脈絡是建立在「反特電影」和地下工作者的電影之上,然而當走入後冷戰時期,主體對抗他者的後設被取消,敵我意識變成了無謂的消耗,使得如今的間諜電影則是變質和解構後的產物,戴老師舉出了<史密斯任務>和<神鬼認證>,前者是從善惡二元轉變成利益(包含愛情)之爭,是對他者的目標進行解構,後者主角傑森包恩不斷責問「我是誰?」,則是對自我的解構,兩部電影都呼應了<風聲>不同情境下的書寫,<神鬼認證>尤其代表了間諜敘事在冷戰情境的瓦解後,昭示間諜電影真正的本質為何。

戴老師說,二項對立後,一定有著被遮蔽的第三元,當被發現後,二元便不攻自破。就如冷戰時期美蘇強權,實際上還有第三世界國家的聲音,台灣和對岸之外,也存在著一個三不管的香港,冷戰結束之後,香港出現的警匪臥底的準間諜片,便是逃出了敵我二分的指向性,尤以<無間道>為代表,戴老師說明了<無間道>的出現,其闡示的「偽裝反而成真」,終於揭示了過去為何間諜片往往盛行在詭侷的戰間期,真正發戰爭時反而不縱影的弔詭現象,當真正有敵人卻不吭聲,敵人曖昧不明時,卻極力找出目標,因為間諜片的意義並不在於辨別敵我的「真實」,而在敵我難辨時企圖尋找「真實」。 

如此說來,冷戰的結束也代表間諜片的結束,在冷戰末期戴老師舉了1978~1979年間,大陸曾短暫出現間諜片的湧現,其呈現結果都是荒誕性的,那種善惡兩極,具有強大背後指涉的傳統間諜片早已被看破手腳也不合時宜,從此該被動作或警匪片所取代,也因此<風聲>以一種模仿間諜片的復古姿態出現讓人意外,然而<風聲>也因歷史謬誤而失敗,或許也是不讓人意外的,從戴教授舉出<風聲>以另一種新意企圖開出間諜片的新局,這個新意便是去政治化和歷史大和解的道路,然而<風聲>之所以失敗的主因便是兩者產生矛盾,<風聲>共同聯合國共對抗他者(日本),卻在電影尾聲犯下與現實衝突的錯誤。去除政治色彩也讓人物之間失去張力(僅單就一致對抗日本軍官拷問)。戴老師說,充滿張力的地方才有裂縫,透過這個裂縫才能書寫歷史,也正如戴老師引傅柯所言,如今不是個神話講述,而是如何講述神話的年代,我想電影可以迂迴,逃離,隱晦著政治或現實,但絕不可能完全逃離。

也因此戴老師又舉了李安的<色戒>,和好萊鎢電影<阿凡達>,在這兩部同樣帶有間諜片色彩的電影,李安的<色戒>卻著力用身體語言描繪人的孤獨來抑制和化解敵我的關係,<阿凡達>則運用技術逃離現實的框架,邁向未知的人類寓言,兩部電影都成了<風聲>最有力的反證,從此我認為就像過去的黑色電影一樣,間諜片的發展趨勢,從冷戰時期的固定形式,到變成一種類型,再只剩下元素的使用,而這個元素都不外乎找尋自我主體,這個主體已不再是國家或意識形態,而是個人主體的存在,從冷戰後,再到後冷戰,及戴老師所稱的「後冷戰的冷戰」的今天,資本主義的氾濫已讓國族界限虛無飄渺,「臥底式的困境」已不僅僅是存在在間諜電影的脈絡,而是在所有全球化下的電影中被裂解開來,在大團圓或是新的他者想像的逃避主義不斷出現,沒有冷戰年代清楚而彰顯的他者和主體標示,如今的社會面對的是這些背後意義被掏空的影像表面,我們只能更努力把握能指,將電影反覆閱讀,才能真正通過文化症候,看清楚電影文本背後的真相,我也不禁想起戴教授討論風聲謬誤時說的佛洛伊德的口誤,才是真實,其實在現今的電影來看還真不是個笑話。

(寫於 2010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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