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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違多年,岩井俊二的終於上映,扣除上一部英語電影<吸血鬼>,距離上一次日本電影已經是經典之作的<花與愛麗絲>,睽違十二年後,描述過去僅從網路結識丈夫的女子,突如其來的一場婚變,認識的人事物讓她從此走入社會的一步步轉變,藉由<被遺忘的新娘>的嶄新故事,同樣也宣示了岩井俊二的轉變。

對不少學電影的學生或有著電影夢的人來說,岩井無非是許多人的啟蒙,人們喜愛他身上的隨興和瑣碎,手持攝影和大量背光的肆意,身為導演那分直覺和選擇,依舊執迷於茫然可憐的主要視角,帶領觀眾進行一場日常冒險,其餘角色的片面和有所保留的背景,在這一場遠離了純愛和理想,碰觸到金錢和現實的舞台,岩井的一廂情願終究心有餘而力不足,唯獨從黑木華片中單純的人格特質裡,依舊能看出她不僅有神似蒼井優的臉龐,還有著更大幅度面像變化的可怕潛力,片中遊走灰色地帶,充滿想像性的綾野剛,在導演眼中,那已為另一部作品的篇章。

<被遺忘的新娘>依舊是一部典型岩井俊二風格的作品,如同<花與愛麗絲>和<四月物語>可見到女孩的不世故美好,日復一日的迷惘,最後一切改變回歸原點,在311日本地震後,從岩井的創作理念已經不易見到過去如<夢旅人>或<青春電幻物語>華麗的毀滅,在<被遺忘的新娘>更可見岩井對社會人事物樂觀的想像,即便它還是緊貼著現實的不堪,充滿著謊言和背叛,岩井卻從不留於給觀眾輕易批判的可能性,而用一種隨興的幽默去化解,這部分在遠離了青春和純愛的<被遺忘的新娘>更加明顯。

作為拍電影的人們,需要不斷嘗試後才能了解放任拍攝自由的風險,於是難忘的永恆不好炮製,岩井的<被遺忘的新娘>是帶有一份小小的溫暖人心的作品,離開了青春的躁動,岩井的變與不變,伴隨著世局的變化,我們只求他仍能繼續有新的想法,帶領死忠影迷從中看見更多令人悸動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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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ec 08 Tue 2015 13:29

<謎樣的雙眼>裡面有句台詞:拜託讓那個人和我說一句話吧!劇情泰半忘了,唯一印象很深刻當時有人質疑,很久沒說話的人是不會這樣說的。現在想想那個人說的不錯,一個很久沒說話的人,第一的反應就是一直說話,半天下來從開始到結束,感覺像講了快一個禮拜的話,老師說我們不想一視同仁什麼,這裡就是收信徒,門開了大家擠在狹窄的走廊上等待,門再打開又同一時間進去,感覺也像一種進出診般的悠然狀態。

有人想找今天片單的共通點,自己想了想,是時間吧,但是瓦解數字的表面意義,進入更多元的想像,從小津般的調度取景,內容倒像是枝裕和的情懷,彷彿情感推理片直到最後一刻才讓觀者得到解答,劇中人物卻依然不得其道,暗自神傷的<三夜四天五點鐘>,時間改變了景物和人物狀態,卻改變不了每個人彼此最後的關係,<晚五朝九>則是透過世界盃足球賽的一天實況,分散各地的故事被全球化的一致,神祕的經由令人詫異的比賽結果,從現在走向未來,把現實投向虛擬,完成一場毀滅卻成就好的愛情。<勤勞的愛麗絲>用各種女主角前後學習到的技能,形成在她身體上能被,電影用分段主題式的切割,就以形成另一種時間性的具象化流轉,讓女主角為求幸福卻不可得的再次進化,從有意到無意識對抗社會各階層的無形壓迫,把影片帶入比起單一事件改寫的<天注定>或過往韓國復仇電影更深一層的指涉性寓言。

也許作為第一場馬拉松的開場,招呼自己過去從那裡累積的記憶,對於本應陌生的人事物,便能自動超越真實的熟悉,看到永瀨正敏扮成黑盜的模樣出場,會笑著說不是才剛賣完銅鑼燒嗎,那把鎚子怎麼看都像從百寶箱拿出來的道具,而也自覺杉野希妃也似乎陷於自己的演出路數,還是從<晚五朝九>中國篇懷念起以前的賈樟柯,從<勤勞的愛麗絲>也想起早期奉俊昊,稍嫌炫技的攝影奇觀拖沓著情節,但技驚四座已然成為新開端,在分不清自己是信徒還是病患的眼中,有一種時間只是輪迴的變與不變。

第一天的馬拉松結束了,影像果真的沒有語言問題,問題只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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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華麗的舞會映入眼簾,當鏡頭隨著眾人的你儂我儂,到後來離開熱鬧會場進入一個客房,看見女子獨自看電視喃喃自語,她寧願模仿「漢尼拔」的口吻耍自閉,也不想和紅男綠女瞎攪和,這個她所喜愛的劇情,竟成為日後改變她命運的關鍵。有著多部類型經驗的導演班帕瑪即便是喜劇也細膩的從人心出發男女主角的優秀發揮,往往心照不宣的絕佳默契,搭上<活人牲吃>的製片群淡淡的黑色幽默,配上孤男寡女的相見恨晚,這部有點古怪卻不特殊,浪漫卻不唯美的電影,奇妙的紮入人心。

以一個陰錯陽差,不小心成為相親對象的故事並不太新鮮,但當女主角蕾克貝爾從電影剛開始在飯店的獨角戲,便先給觀眾非一般有「婚姻恐懼症」的刻板形象,而是私底下很有自己想法(也很愛演)的模樣時,當她之後再碰上熱情如火的賽門佩吉的搭訕攻勢,會不由自主的「作戲回應,到逐漸讓自己成為那個真實的相親對象,也就不難讓人感到意外。甚至當後來遇上賽門片中的前妻和其新歡,另一個被迫「作戲的橋段,身分揭穿的前後,不同層次的心理轉變,搭配著男女主角「作戲的表演況味,讓本來老梗的故事更鮮活起來,透過片中峰迴路轉的幾段角色「扮演」,觀眾更能有猜想角色心境的趣味,除了蕾克貝爾收放自如的鐵女柔情外,過去大家較熟悉的賽門佩吉,也能夠看見他在片中難得卸下小丑衣裳,脆弱且深情的另一面。

另外往往約會電影裡,常常不外乎是俊男美女,不然就是男女之間總有一個處於弱勢,另一個高高在上的對比,然而<冒牌情緣> 從乍看之下本以為「剩女遇到愛」的戲碼,後來才會發現並非如此單純,<冒牌情緣>其實就是關於一群魯蛇的愛情,所以真正誠懇的貼近了現代寂寞男女的心聲,更難得的是將男女配角塑造的毫不流俗,不帶批判,每個人只是堅守著自己的認知而活,如沾沾自喜成為媒人的相親女,對女主角如影從小難忘至今的愛慕男,把原來可有可無的角色都轉為核心的一部分,電影不只是單純獻給終成眷屬的有情人,是所有仍正在勇敢尋愛的旅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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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幽默在電影裡是一道難題,「黑色」和「幽默」各自分開的比例,取決於這部片的調性通往何處,然而為何成就這種調性,還是故事本身究竟背後堅持的意義,能不能真的能讓人感覺到。

【青田街一號】裡張孝全飾演的殺手,要殺人不眨眼,又要遇鬼退避三舍,本來是一個很趣的反差設定,而觀眾心裡總會有疑問,電影本可先避而不談,將殺戮/恐懼二元推擠到最高限度後予一解答。

但當張孝全遇上萬茜,以及之後兩場追查買兇主謀的戲,最後這兩場只類似電視社會檔案的戲碼,無力再去深化或質疑張孝全的角色。【青田街】最終無法更「黑」,讓殺手對於見鬼這件事,從看似幽默在最後成為一個警世性效果,但編導費心張孝全萬茜隋棠三人身上尋找一個平衡而被犧牲,而事實上包括警察在內立場的蒼白,這些角色都是可惜關鍵,從影展版到院線板的修改更能明瞭這種差異。

如果說【青田街】不夠「黑」,來自菲律賓的【噬魂末日】剛開場的老警官喃喃自語,看著桌前不發一語的過世老伴,鬼魂的塑造感覺就像【青田街】剛開始給人的想像,接下來鏡頭停在跳樓女子留下的衣物特寫,遺留手機畫面的詭異震動,最後手機畫面成為一張詭異的笑臉,至此電影已全然帶給觀眾:這是一部恐怖片的觀感。

隨著接下來年輕警察,懷孕女教師,和自焚的年輕人等這幾件看似不相關的事件接續上演,其實其中包藏著神像,看似跨越時空的慘案,及之後真相逐漸清晰,過往一個校院裡神秘團體的錄像,透過情節及畫面【噬魂末日】僅僅在於製造混亂,表現不安,然而劇情上人事物連結的匱乏,對於已避開一般恐怖類型視聽極端的【噬魂末日】來說卻得承擔更大風險。

端看最後一場幾名前面出現過的主角齊聚,在密閉的空間裡從冷靜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便可見【噬魂末日】並非十足拋開道德的抽像與實驗,骨子依舊是對人規矩的審判和懲罰,結如果說【青田街】是想逃離這宿命論,【噬魂末日】則是試圖走到終點,但始終壟罩在一片黑色低氣壓裡不見天日。

一個平凡女子從只為了醫治丈夫的耳朵,麻煩卻越演越烈,為何任勞任怨的打拼卻演變成為求自保,【勤勞的愛麗絲】將一個童話故事的主角丟入當代社會的殘酷, 一方面充斥各種黑色血腥和暴力,但巧妙的是童話和現實已經先鋪好黑色和幽默的互補。

愛麗絲儘管打打殺殺不眨眼,電影營造的社會冷漠感,名為公義的抗爭也成為一種變調的集體暴力,被逼到出手也是「天注定」的合裡,對於一個核心價值從頭到尾緊緊抓住在一個渴望幸福的愛麗絲,即便許多部分銜接尚未幾近合理,這道關於電影的黑色與幽默難題,【勤勞的愛麗絲】依然成為【青田街】和【噬魂末日】那不足和迷思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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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的光曝在你身上,重逢就是一間暗室」

【路邊野餐】琳瑯滿目的詩篇佔據了整部電影一半以上,我唯一記得最清楚的還是這一句,也許開場那老乃乃遠望夜空,一隻狗走過燒得正旺的火爐,牆壁卻掛著診所兩字,鬱鬱的大夫走回自己地下的一片天地,宛如【地下社會】的魔幻場景,背地裡原來是個詩人,然而就像那高掛在房裡那盞不亮的閃燈,他的過去也許輝煌但不可知,恫嚇弟弟兒子衛衛的野人傳說則如影隨形,一旁火車呼嘯而過的投影,逐漸占滿整個畫面,彷彿在電影裡,一切都將幻化為真。

如同【山河故人】很久才帶出的片名,【路邊野餐】不同於前者是交代過去的引子功能,當鏡頭最後停在洞口,主角在微弱的燈光下看著後視鏡,真正看見了當下的自己,隨後人車離去,片名浮現,一直以來我對電影的洞穴寓言暗示,在此刻似乎已經明朗「當我的光曝在你身上,重逢就是一間暗室」走出洞穴,主人翁的真正故事才要展開。

如同長久以來擺脫不掉的宿命,地下電影就是影像行動,導演投射電影,電影加諸在片裡的主人翁上,而那套方法總歸是唯心的公路之旅,尋找的事物往往是自己本身,這是和西方向外延伸截然不同的內斂傳統,對於【路邊野餐】那四十分鐘的長鏡頭,令我觸動的並非是那不間斷,時時刻刻單一路線,往往居多時候呈現跟拍拉背,如鬼魂般跟隨的模式,是陳升和成年後的衛衛一來一往,彼此交錯的真實時間及情緒。

陳升在貨車上聽到的兒歌,讓之後遇見已故太太的他,主動的為她哼起了兒歌,攤在眾目睽睽的廣場面目下的陳升,讓我想起【小武】最後結尾,小武無能為力的蹲坐在地,接受現實的懲罰,陳升卻能突破現實不開口唱歌的本性,在過世太太的面前實現有所改變,這場戲透過陳升發自內心的懺情歌,似乎也觸動到著拉了衛衛和對其愛理不理的女子,女子終於接受那把衛衛勉強修好的風車,然後陳升和太太告別,衛衛也和女子告別,也許會發現,衛衛的風車,老太太的信物,陳升的錄音帶,是否如出一轍,陳升臨行前猛然問起衛衛的名字,主觀鏡頭卻是留給觀眾,所嘆的那口氣一般:就像一場夢似的。而這場夢無論是誰,都僅是在做告別這同一件事。

【路邊野餐】的主要人物,其實過去畢贛作品的老班底,片中省略了及多的故事源頭,然而我相信那是某種程度上的自信,尤其在長鏡頭的顯影下,那份演員間的默契和神態,確實可見其成果,不過也必須說那叨叨絮絮的詩句,是畢贛身為的九零後的文青氣魄,自信之餘往後勢必得更多影像化的提醒,當賈樟柯的小武從【天注定】裡死去到再不復見,【山河故人】正式向過去揮別,然而邊陲的力量,中國當代永遠不會缺席,混雜阿比查邦,婁燁和侯孝賢氣味的【路邊野餐】年輕氣盛,期待其日後更圓融的語言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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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如果從遇見這部片的最初,這種日子大抵過了一年,當下筆後成為紀念,那些對外宣稱的過渡期正式畫上句點。

去年此刻,退伍雄心壯志找工作和準備學校面試資料,偶然看見徵選,看著故事和人物簡介,那些似曾相識的畫面浮現出來,於是抱著一些希望投了資料。
儘管很早就針對那28歲,失婚失意的作家,但起初還因頭髮很短有點顧忌,一度選擇另一個角色,但導演似乎沒什麼反應,我心裡想好吧,如果不是那樣,就是這樣了吧。

然後就那樣了,開啟那不是第一次演戲,卻是第一次被選上,成為一個故事裡的主角,二選一的小失落也根本微不足道得拋到九霄雲外,它遠不及我所有過去滿目瘡痍的失誤,該遺憾的是彆腳的抽菸,緊張的唸白,以及比想像中少的眼淚,唉,成熟一點的失誤還是失誤,都是把自己美化成鳥人般的結果。想當悲劇英雄,其實,還是沒那麼簡單。

後來的現實放了顆炸彈,有信心的學校落榜了,可能的工作沒了,我沒什麼猶豫的便把計劃從現實撤回,開始敲著每一扇門,開開關關,我相信總有一兩扇能打開,而每次的最後一次總還有下次,我漸漸習慣一連毫無罪惡感的反悔。
日子久了,我開始找到了一些方法,比如閉上眼睛深呼吸,再說出可能的台詞,有一天我說出口,片場響起了生日快樂。

三月,28歲,正是他的年紀,我走過躺在地上的他,坦承我是災難的始作俑者,拍拍他的肩給一聲道謝,繼續劇本上他未完成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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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李相隔八年的<折翼天 使>和<又一年>儘管都是從家庭間的故事著手,仍有很大不同之處,<折翼天使>背景圍繞在一個公寓,主角們是計程車司機一家人, 旁及同樣住在這間公寓的左鄰右舍的生活狀態。<折翼天使>所有的人物,都瀰漫著一個生活上的通病:不開心,生活收入上的不穩定和了無生趣,而麥克李也從這點點出家庭的重要性,俗話說的好:家是最好的避風港,諷刺的是,這些人卻無法從家庭中得到安慰,反而因無法溝通互相折磨,讓這種生活品質更加惡化,也使上一代和下一代間的隔閡更顯擴大。

就像<折翼天使>的原標題「All or Nothing」所表達的,這層意涵從電影可以有很多解釋,若單套在主角們上,便是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無論長相或個性,經濟條件再高,也有無法解決的家庭問題,然而這些殘缺,卻是構成我們生活繼續往前的動力,當計程車司機的兒子心臟病發的危機出現,才讓這個家庭解冰又開始了良好互動,就是個最好的証明,人生到頭來是「All」或是「Nothing」答案是一體兩面。<折翼天使>直到最後雖然故事是完滿的,全片總是愁眉苦臉的司機太太,最後看著脫險兒子開心的模樣,總算笑了出來,但隨後臉又一沉若有所思,我們仍不知道這個家庭日後又會如何,許多問題不是從此一一瓦解,只是透過電影,麥可李讓我們明白問題的癥結點在哪裡而已。

如果說<折翼天使>仍顯的通俗和老生常談,近作<又一年>比起<折翼天使>則更加此種不露痕跡,是看似雲淡風輕,卻更加沉重的寫實戲劇的大作,擅長從生活取材的麥可李,至此已爐火純青。<又一年>某種程度像是<折翼天使>的延續,兩者仍有著共同的命題:人們生活的不開心,但<又一年>開始卻是描繪一對老夫老妻的快樂生活,它們彷彿實踐了<折翼天使>最後的心得:安貧知足,包容生活上的不完美,然而透過一個「表錯情」的老友瑪莉的出現,麥克李又讓我們看到人際關係上的另一層難處,更加隱而未見的無奈,麥可李留下一個更難解的習題,每個家庭間既便樂於互助,到最後仍有維護和保全自己的本性,於是那對老夫老妻雖然樂於善待每個好友和親戚,但一旦衝突到親近的人,則就諷刺的產生敵視心態,問題是,那些人從來也沒有多大惡意,就像瑪莉一樣,只是以為能和老夫妻的兒子談個姊弟戀,最後落空的酸葡萄心態湧出罷了,於是<又一年>的不完美結尾更顯耐人尋味,瑪莉儘管向老夫妻道歉,雙方似乎回到了原點,但問題仍無法解決,甚至是更加嚴重,更完全呼應了麥克李那現代人的為什麼都「不開心」母題。

無論<又一年>還是<折翼天使>,麥克李都用寫實的氛圍,戲劇的筆法,拍出一段段生活寓言,透過人物間大量的言語堆砌,麥克李告訴我們的,卻是語言使用不當的隔閡,<折翼天使>是無法正確溝通的無奈,<又一年>則是這種無奈的更深一層,很多時候就算你以為帶給別人幸福,別人卻未必接收得到的所感,這其中也從來沒有誰是對的,誰是錯的,麥可李像是一放大鏡的般檢視著,從<折翼天使>到<又一年>,這些隨時都發生在我們身上的細微之處。麥可李不曾忘記回歸於「人的本質」,因為唯有追求並掌握住這種本質,才能真正掌握住影像表面裡的深層,挖掘出「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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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新聞刊出傑克葛倫霍減重十幾公斤,完全判若兩人的暴瘦照,除了佩服他為戲下的苦工外,也好奇究竟是為了什麼樣的電影,看完【獨家腥聞】原來既不是嗑藥也非性成癮的極端角色,他飾演從無到有的自由記者,透過他發跡的歷程,精彩暗喻時下媒體的惡性循環,唯利是圖的內幕,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下,成為其中的一份子,或許就是賦予葛倫霍這種狀態的原因吧!【獨家腥聞】棄之於不顧的新聞倫理,放大真相卻不直接評斷的態度,我想所有影射新聞從業者的沉淪,對錯與否也就留待每天打開電視痛罵的觀眾了。

近年來力圖轉型,尋求演技突破的葛倫霍,剛開始除了登場時待業的憔悴,還不見其他端倪,直到攝影機拿在手上,把那天馬行空的導演精神,注入了新聞畫面裡,他條理分明的偏執狂個性才開始浮現,走向瘋狂和殘忍的途徑,但他畢竟是個警察都束手無策,雙手不沾血的合法嗜血分子,所有的狠勁都停留在攝影機後的眼裡,於是本來疑惑葛倫霍的那不見邪氣,依舊和煦的招牌笑紋難以撐起角色,反倒漸漸成為使人信服的魅力,搭配大量滔滔不絕的哲理台詞,那化身成賈柏斯上身般的自信和氣勢,【獨家腥聞】絕對有讓他挑戰明年奧斯卡的資格。

什麼新聞才是好新聞?是什麼原因讓主角鋌而走險,勇於捕捉第一手的血腥畫面,曾是記者出身的導演丹吉洛伊,深刻描繪當今媒體如何私下購買自由記者的影像,節省了聘請員工的開銷,也間接讓新聞專業缺席,用報酬多寡賦予新聞價值高低,電視台則將收視率為依歸,迫使每台都重複相同怵目驚心的頭條,甚至選擇隱匿真相,斷章取義製造新聞,刻意散播恐懼給觀眾,這些片中新聞業主利益至上的觀念,所作所為全是養成傑克葛倫霍能從搶劫犯蛻變,彷彿日後茁壯成為媒體鉅子(巨獸)的溫床,在夜幕低垂,治安沒隨著嗜血新聞的強力放送,而有降低跡象的洛城,孰對孰錯,冥冥中已有解答。

片中我想除了葛倫霍的搏命演出外,最重要的還是那台不斷更新的怪物-攝影機,在片中的意義相當顯著,如同新聞和電影的一線之隔,是夢想的生產工具,也是無形的殺人機器,有一幕讓我記憶最深刻的,還是當葛倫霍拿著攝影機走向亡命歹徒,持槍並意識清楚的歹徒看了他一眼,隨後竟轉身離去,這讓我非常好奇導演的想法,是誰怕了誰?雖然在葛倫霍冷酷無情的面前,那架攝影機在黑夜裡著實也就像一把槍,隨時等待著最高價的獵物上門,不過可想而知這把槍威力波及的,可不會是每件被交易出去的獵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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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ov 09 Sun 2014 14:02
  • 春風

臨時有了空檔和別人的票,提前了點看了片。

影片前半段非常台灣"新電影",中後半段小玩了一段中規中矩的懸疑,而婁燁,最後感覺到了,至於小武還是小武,阿傑還是阿傑。

也許還是感覺得出來,並想起早上才看黃信堯的【大佛】,紀錄片背景拍出的劇情片,或許演員對話上企圖,總是比別人更滿一些,它們對話上很生活不馬虎,但就算如此,在劇情片的世界裡,仍需適合的情緒和故事推展輔助,否則明眼的觀眾們很快能察覺,故事剩下時間性填空,而不足則被動式的,漸漸倚靠人物對話去作推進。

如片中刻畫阿傑背景的幾場戲,從關人,見老大及到酒店,甚至決心參加歌唱這個主要核心,從阿傑本身和周遭人物的淡淡互動,僅見尋常日常性,觀眾能被他情緒觸動,或踹測劇情發展的端倪有限,多可見經得片中和高盟傑角色的互相拉賽,高的搶眼演出不時提出”重點”,阿傑角色才有"活起來"的進展,然而,這對於阿傑突如其來的想為父討公道挑釁對方,進而起衝突最後釀成悲劇,觀眾能感受的動機依然有限。

這也讓我想起片中阿傑被留白的感情世界,或許也能有所保留些,讓阿傑的出走有更多的合理想像,何況我認為唱歌這件事本身,就是和情感脫離不了干係的。

也許片子想表達一個懵懂,有點溫吞的失落靈魂,那個阿傑最後再次審視一開場的關人鐵籠(我總覺得要是走進去,從裡面看出去)是我喜歡的一幕設計,片尾在台北撥不出電話的茫然眼神,彷彿這座復古的現代城市色調裡的每個阿傑,真實時間已失去意義,不論來歷,回不去的都稱為死亡。

最後還想說的,那個迸出是關藝術大學老師那句(應該沒錯吧)當下真的笑慘了,這不只是地下,還很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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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劇情簡介 ::

當季節更新、景觀翻轉,阿傑的心思想望也在抽芽換枝…

阿傑,二十七歲,在台灣西濱公路旁的小鎮土生土長,高中畢業就隨著小鎮的風土人情糾纏過日子。在家人眼中,這樣的他,是個老大不小卻遊手好閒的「浮浪貢」。

今年過年前,阿傑得到一個意外的機會去台北參加試唱會,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同時,阿傑下定決心解決一些過去他所忽視的問題,然後,離開這個有感情但終究侷限的小鎮...

阿傑舉目四顧,茫茫人海,他感覺到…一個需要春風鼓舞的「自己」!

Synopsis of "Spring Breeze"

This is a story about a local young man, living in the countryside of Chu-nan.
After he got a chance to join the talent competition programme of a national TV in Taipei, he starts to manage the kind of problems he used to ignore around him, in order to leave the small town as soon as possible.

He thinks he can beat the fate to begin a fresh new life in the big city, as others.
But, dreams not always come true.
His tied relationships with his father, with his girl, with his gangster boss all backfires on him, suddenly.

演職員表

主演
阿傑|吳宏修

聯合主演
奧古|高盟傑
牛埔|夏靖庭

聯合演出
財哥|黃駿樺
櫻花|連俞涵
阿傑父親|畢志綱
阿傑母親|劉鳳珠

來源網址:https://www.facebook.com/MovieSpringBreeze?fref=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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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看導演安東富夸和丹佐華盛頓的【震撼教育】,對丹佐飾演的洛城墮落警官,亦正亦邪的可怕模樣印象深刻,沒想到多年後兩人在【私刑教育】再度合作,丹佐來到波士頓竟搖身一變,成為為民懲奸除惡的羅賓漢,只不過手段一樣使人發寒,在【私刑教育】正氣凜然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丹佐,年近六十的他收拾起過往給人的衝撞氣燄,轉趨沉穩的形象,重整了自己過往英雄形象的地位。

【私刑教育】從不動身色到乾淨俐落,一步步呈現丹佐不凡的可怕身手,對於其謎樣的背景,則無意在情節上和觀眾玩推理遊戲(或可能是留到續集),包括片中女主角克蘿伊摩蕾茲出場時間不到三分之一,就「神隱」不見,全片明顯把重點聚焦在丹佐身上,他如何發揮其對敵人冷酷,又對市民熱情的一體兩面,和慢慢直搗並輕易擊敗反派的過程。

乍看如此單調的故事推展,片長算長的兩小時多卻毫無冷場,透過精采的剪輯和視覺呈現,比如上一秒丹佐隱忍看著克羅伊被黑幫強迫帶走,下一秒地鐵急速駛過的劇烈聲響,表達他的憤怒到來,或是最後敵人倒下,大片水花從丹佐身上落下,像是他眼中流下淚水的特寫鏡頭,以及許多精心設計,不拖沓的血腥動作場面,尾聲對決如「絕命終結站」加上「駭客任務」般的結合,相信編導的用心應會讓觀眾值回票價。

即便缺少相對的劇情娛樂性,看著丹佐如神般的面對敵人,那不像交手卻像處決般的冷峻煞氣,對於類似片型來說,看慣傑森史塔森的陽剛瀟灑,或是連恩尼遜的死硬派,丹佐建立起的另一種個人風格,或許對觀眾來說也是耳目一新的吧!

在歐巴馬當選美國總統後,好萊塢的黑人角色便有一番波動,在災難片上尤其明顯,不過在看【私刑教育】時,就算此片並非災難片,丹佐的行徑卻是「總統級」的化身,在片中總是手持一本書的他,除了在片中以暴制暴外,還一邊鼓勵朋友掌握改變自己的關鍵,要被黑幫挾持的警員回頭是岸的喊話,目的性似乎無遠弗屆,尤其最後那幕丹佐手插背後,遙望大海的身影,十足讓我有這種聯想;三不五時出現並占據畫面的刺青圖像,指涉的恐怕亦不僅僅是俄羅斯黑幫而已。

13年前<震撼教育>丹佐飾演無惡不作,最終自食惡果,遭到黑幫滅口的警探,13年後<私刑教育>則宛若重生的上帝模樣,時空背景及個人條件的變遷影響,作為黑人導演的安東富夸執導筒的不同眼光,成為另一個耐人尋味的觀影趣味。

而另一焦點「超殺女」克羅伊的參與,這回沒能發揮一樣的精神和丹佐對抗惡勢力,克羅伊飾演的年輕雛妓登場雖短暫,和丹佐的幾場對戲情緒層次分明,仍清楚見得她演戲的實力,甩開過往形象的成功。此外曾在【K歌情人】的甜姐兒歌手海莉班奈特,許久不見在片中神似珍妮佛勞倫斯,飾演克羅伊同事的她也有不少亮眼演出。

<影評同步刊載於in89豪華數位影城>

The-Equalizer-26-Denzel-Washington-and-Chloë-Grace-More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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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容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 Sep 20 Sat 2014 14:38
  • 共犯

從【共犯】的海報設計上來看,故事意義清楚可見,一個俯視的高角度,似乎又有另一個目光,正注視著這個事件,注視這個三個人目睹的意外,那可以是置身事外的我們,也可以是身在其中的我們。

海報裡倒臥血泊的屍體,對於暴力和血腥,每天翻開報紙或打開電視,其實我們早已習慣,甚至是麻痺。選擇明亮校園的場景,青春正盛,往往得面臨錯誤的到來,對是非不明,但尚且有感的年輕生命面前,揭露殘酷事實更具意義,於是常成電影導演切入的首選。兩年前【逆光飛翔】的溫暖勵志而揚名的導演張榮吉,這一次【共犯】選擇從挖掘死亡真相的梗概,看似灰暗的題材出發,端看導演在絕非舊聞,但難以有個一定解釋的「霸凌」一詞上,想要說的道理又會是什麼。

在高中生成年的邊緣,比起【九降風】忠於時間變遷的書寫,【共犯】則參照並構築一個校園暴力的類型,如同中島哲也的【告白】,對於事件如剝洋蔥般,揭開真相的過程,節奏不急不緩,不到最後難以真正明白人物的意圖。然而【共犯】將性格和背景迴異的三個男學生,因故相識結為好友,視為理所當然,並無任何利益交換,構成三人本質皆是單純良善的預設,直到後半突然其來的事件,林永群(鄧育凱 飾)和葉一凱(鄭開元 飾)的好/壞學生身分易位,說明外在給予的「偏見」標籤,便是三人之外,包括夏薇喬(姚愛寗 飾)死亡事件以外,在學校(社會)群像裡浮現的「霸凌」主因。片中經常出現臉書(facebook)介面,一個個快速回覆的動態,都是現今社會的「群眾」,已因媒介生態的網絡化,對於受害者進行著更加嚴重,卻不可見的「霸凌」可怖趨向,近年國內都上映過的知名電影如【白雪公主殺人事件】(The Snow White Murder Case)、【疏離世界】(Disconnect)都曾探討過。

在這些將「偏見」形成「霸凌」的多數外,剩下受害者的「孤獨」,起於不可自主的脆弱心靈,不論是片中再明顯不過的互文物件-卡謬的作品《異鄉人》,還是在關鍵轉折後,焦點移至黃立淮(巫建和 飾)的真實內心深處,也隱約透露電影面對霸凌一詞,不過是無知群體聚集的產物,唯獨不孤獨,才能與之對抗的宿命想法。雖然,【共犯】對這答案終究是隱而不宣的,如同最後林永群和葉一凱在衝突後,電影再沒有對各自的下場著墨,似有若無的開放性,我認為這並非【共犯】缺乏鏗鏘有力的註解,而是就算題材不同,【共犯】仍延續著導演在【逆光飛翔】的包容與正向,保留一絲人性希望的去路,就像三個早已無關好壞,面對孤立一樣無所適從的「共犯們」。

水中攝影的唯美片頭,視聽和節奏掌控也深具氣氛,【共犯】比起【逆光飛翔】製作上都更加純熟,美中不足的當然是回歸電影本身,除了片中該負起社會責任的配角群(導師、家人和警察)沒有明顯的影響效果,主角群的互動也無法在解謎之外,激出更生動的火花,片中夏薇喬觀賞陳綺貞演唱會,卻僅有客串性質的一筆帶過,或是其實際死因是否該去浪漫化,留置成模糊的想像,來保留觀眾一個最後冷靜思考的空間,都是可再思考的地方。尤其【共犯】一字排開的年輕新秀,無論外在形象和演出都相當出色,也說明著台灣並非沒有好演員,但好演員需要好故事的注入,才更有發光發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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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平凡上班族,前一秒還跟老闆共事,下一秒回家又看見老闆,卻是在自家床上,和自己老婆翻雲覆雨到一半,短暫的驚嚇後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低聲問了一句:有多久了?然後無奈的走出房間,坐在餐桌前看著他才剛買回來的生日蛋糕,無視老婆迎面而來,淚流滿面的解釋,只剩一片無聲的背景伴著他,最後像嘆口氣似的,把點好的蠟燭吹熄。電影開場特別讓我為之吸引,生活總無不是的荒唐衰事,但現實裡我們不可能笑的出來,只能默默往肚裡吞。【愛在頭七天】就是那些不需消化,就可以吐出來的「屎」。

藉著親人離世的事件作為引子,讓家族有機會團聚,再點燃這個家茶壺裡的風暴,【愛在頭七天】容易讓人想起前陣子上映的【八月心風暴】,當然比起前者,以美式喜劇包裝的【愛在頭七天】誇張惡趣多了,儘管兩者卡司不相上下,觀眾都能欣賞精采的演員飆戱,不若【八月心風暴】側重女性情結,【愛在頭七天】圍繞在男子賈德(傑森貝特曼 飾),壓抑失婚的痛苦,經由七天守喪逐漸「解放」的過程,因為在這個家不只是賈德有問題,每個人都有本難唸的經,無論已婚和未婚者皆不例外。有趣在於【八月心風暴】是當每個人秘密被戳破,造成的是家的土崩瓦解。【愛在頭七天】卻反之讓這個家更團結,你吐一個口水,我吐一個口水,自揭瘡疤後,才真正又成為一家人,【愛在頭七天】像一管百憂解強行注入體內,跟著賈德家族一同逆天,在告別式吸大麻,還順帶幽衛道人士一默(以及策劃守喪的真正目的),進入同病相憐再相挺到底的烏托邦。

如果說【八月心風暴】是家族間內心衝突的折射,那【愛在頭七天】就絕對是那道折射的反面,一股更真實潛在的渴望,如同賈德或其親人不再隱忍痛苦,讓人生更複雜一點的所作所為,電影裡看似荒誕不經的玩笑和決定,都成為一種勇敢和果決的象徵,現實裡我們也總還在學習這件事,有時候以為自己做了,其實只做了一半。很喜歡賈德最後和家鄉老友佩妮(蘿絲拜恩 飾)表白的那場戲,當賈德把話說完離去,佩妮本來不發一語,一會兒才向前把賈德叫住,笑著覺得他說了這麼多,卻怎麼還是沒說到重點,道盡了整部片最真實的核心,或許生活上遭遇的難堪和痛苦,並不全然是外在給予的,更多是自己產生卻從沒發現的吧!

另外片中常會出現一個小孩拖著便桶,隨地就能「解決」,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完全是這群大人們的參照或對比,他們口無遮攔,無的放「屎」,根本和小孩無異,但如賈德所說「好像家族裡只有他(小孩)沒煩惱」,大人煩惱一籮筐,永遠無法成為「小孩」,看完【愛在頭七天】,你會覺得這些人超幼稚,還是在反璞歸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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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戲院,過了好一陣子才開始想,如果時光倒轉,我是小天或阿左,會有這個膽,為錢去打學校儲藏室的歪腦筋,且偷的不是別的,是當年都行好幾鞠躬禮的國父,然後空好幾格的孫中山先生嗎?

想一想當然是不可能的,即便十幾年過去,時光走到現在,那早已根深蒂固的記憶,讓我們這個世代,或多或少對國父始終「維持」著敬意,但來到【行動代號:孫中山】這些「90後」可沒這記憶芥蒂,當不再用敬語,不再唱國歌,國父的威嚴早被關在歷史的灰塵裡,只剩值錢的外衣能被打量,或許片中孩子們的策略有些清楚,勇氣有些驚人,天真有些超過,但轉到現實,事不關己的大人,困在體制的孩子,今昔斷裂的國家。又從來不是不可能會發生,來到易智言導演的寓/預言又一篇章,無論是未來還是當下,離我們總是不遠。

故事剛開始,概念清楚而簡單:偷東西,但經過甕中捉鱉,黑吃黑,到上演「活屍電影」的戲碼,簡單的東西開始染上複雜色彩,充斥著許多中西的,影史的,或類型的浪漫合體,無論是演員表現方式,影像呈現的風格,【行動代號:孫中山】是繼我從【一頁台北】後,再次見到一個充滿活潑感,很法式調性的台北,只不過更意所有指,在一片混用致意之後,明顯機械般的口條,像是練習的過程,讓人聯想新浪潮的懷舊擬訪,我的解讀是:對於劇中角色這幾個初次登場的素人少年們,演戲所「練習」的過程,正也是他們電影中成長的過程,從演員的角度看,重複著同一句念白,一面是能讓自己進入狀況,一面也拉著觀眾一起進入狀況,更有意思的是,當片中出現電視的重複轉播,及師長重複的斥責內容後,那些孩子異常的重複時刻,想想不也都有理了起來?

這趟「練習」的過程,也是針對小天和阿左,甚至所有其餘人馬的寫照,尤其全帶上可憐又可愛的面具後,剩下一張無害的臉孔,在高塔,在天橋的狹窄空間,在容納他們的已知世界,已知的「大人」底下,包括擔心走漏風聲,得借一步避開「台北日常」的大人,包含著他們的「活屍」能嚇跑眼中只有愛情連續劇的大人,這些僅屬於浪漫的部分,若是要嚴肅一點,當小天和阿左的縝密計畫,竟全都輕忽了國父的「重量」,或兩人扭打在西門廣場,那掉下車仍肅立的國父銅像,靜靜在一邊的旁觀,而這份旁觀,也就是電影所處的位置,當車上搶成一團的孩子們,讓廣播的頻道轉阿轉的,轉到一首林慧萍的「往昔」,隨後被遮蓋的國父銅像,移動在二十一世紀的夜台北窺視著,當新舊交會,彼此卻不可見,終成為全片的真正深髓。

當片尾大人們急於說著:我們知道了,孩子們也跟著說著同一句話。當然他們各自「知道什麼」完全不同,電影從沒有真正對任何一方褒貶或偏袒,只是標明著每一階段的所作所為。於是電影找回了黃河、張書豪、胡瑋杰的參與,過去在【危險心靈】衝撞體制的黃河,成為遠方對昔日的回望,剩下一張不清楚的臉,張書豪則完全站在當年他們對抗的一方,這設定頗令人玩味,無論導演的用意是悲觀的推敲,還是引人深思的效果,歲月的遷移而質變,至少都可證明無論哪個時期,反應與自覺永遠是不變的真理。當年【藍色大門】大家熟悉的:「留下什麼,我們就成為什麼樣的大人」的一次青春誓言,到了【行動代號:孫中山】已成為不斷重複循環的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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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有你】是今年馬來西亞導演周青元的最新作品,但早在去年桃園電影節導演便率先來台放映,這部在馬來西亞大賣的電影,內容上觸及到不少華人傳統習俗,在文化上其實也和台灣距離不遠,【一路有你】也正是一部馬來西亞的「賀歲片」,除了歡笑溫馨之餘,兼帶鋪陳的人倫情感,及導演提倡的「全民電影」概念,尾聲一頂色彩繽紛的大熱氣球緩緩上空,延伸至整個土地的殷切深許。透過【一路有你】,我們可以欣賞到台灣以外,屬於另一種「賀歲片」的價值所在。

就趣味感來說,如果觀眾對馬來西亞或新加坡電影不算陌生,應該都知道他們當地有多種語言充斥的混雜性,片中演員講話往往都內建翻譯機,彷彿什麼都能講,沒有一絲「停留」空間,但【一路有你】特別的是全叔(李世平 飾)這角色,是個對英語敬謝不敏(也是眾人中思想最保守的)的老古板,和女兒的外國男友班杰明(Ben Andrew Pfeiffer飾)從頭到腳不對盤,於是每當看見班杰明和全叔的雞同鴨講,總會讓我會心一笑,是我從沒見過的當地電影印象,有時突然其來全叔的略懂幾句,或讓人笑滿懷的小孩翻譯(真可見人人都會英語),間接把班杰明和全叔的隔閡,從起先本是有趣的,後來卻變成無法解決的辛酸,而格外真實的情感,尤其在長途跋涉的疲憊當下,讓這股尷尬更明顯,善意卻也因此被催化而悄悄進行著。另外雖然全叔排斥女兒和老外交往,但當年和全叔曖昧的小學女同學卻是馬來人,這矛盾也加入了催化彼此釋出善意的事實。

於是看似要解決父女鴻溝的【一路有你】,其實是經由外國眼光看東方世界,及如何感染,並認同到這股無奈,進而體驗到家庭可貴的成長。因為親情本身就是一個愛恨交雜的群體,這不會僅是東方社會專屬的現象,只是被包容下的產物罷了,就像當眾人知道全叔女兒老公是外國人,說出的玩笑話:這樣也好,就不容易吵架了。這正是班杰明從剛開始不明白,以為該解決問題的女方,透過一場與全叔的公路之旅,原來屬於西方人理性代表的班杰明,才漸漸感悟東方傳統社會的感性,比如如何敬天,乃至於對家庭的服膺,最後轉化能正式自己為何抗拒家庭,抗拒成為人父的潛在原因,飾演班杰明的Ben Andrew Pfeiffer,在片中的反應著實自然到近乎真實,片中玩團的他,隨著片尾真實自創的歌曲,吐露出的歌詞內容和側拍畫面,便可以清楚展現他是實際接觸了當地人,並且獲得啟發的證明。

儘管主軸狀似偏向班杰明的觀點轉移,【一路有你】依然沒有輕忽另一個可見的支線,關於父親和女兒間的情感對望,片中一場父女都趕著回家過生日的戲,充分可見導演掌控父女對彼此內心細節上的功力,而老牌演員李世平無論是和女兒男友從無到有的交流,還是心繫寶貝女兒的外冷內熱,都收放自如溢於言表。飾演女兒美蓉的尤鳳音,儘管夾處全叔和班杰明兩個角色下,感覺發揮有限,不過清麗脫俗和帶著一份深值人心的堅毅美感,依舊是全片最受矚目的亮眼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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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劇情簡介,觀賞前帶著美式喜劇的偏見想像,就不脫無目的的笑鬧,或是接連不停的成人笑點。但【惡鄰纏身】卻給我意料之外的好評,這不單是過程諧仿各類熱門電影和明星,比如【蝙蝠俠】(還是諾蘭系列的)的對戰模式,以「勞勃狄尼洛」為主題的變裝派對,在每個節奏適宜的娛樂點外,還帶出非常生活化的故事層面,讓每個出了社會的成年人,都能因此感同身受的有料電影。

電影剛開始編劇先不急不緩,營造出剛搬進來的年輕夫妻(塞斯羅根和蘿絲拜恩飾演),在面對出生嬰兒的小確幸,卻又因此得開始適應新生活,為了照顧小貝比,他們必須割捨夜生活權利的小悲鳴。於是隨後搬來隔壁的兄弟會,能成天辦趴夜夜笙歌,想當然爾會讓他們不快,這「不快」不是建立在夫妻的老古板,而是相反的,刺激到他們曾是玩咖的時不我予,編劇也掌握該這股矛盾的人性,不著痕跡的轉化為兩方佯裝友好的策略。

當年輕夫妻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撕毀和這批青年世代的諾言暗地報警後,就註定這場世代大戰,一觸即發不可收拾(咦,這情景似曾相識,想必台灣觀眾近來應不陌生)然而,也是他們「求助無門」面對社區,學校,房屋仲介都愛莫能助,甚至連警察都「幫倒忙」,捍衛家園似乎也「合理」了許多。編劇諷刺現實周遭的無情,或許都是當遇上惡鄰居的你我,敢怒不敢言的所以然吧!

而學生們的「辦趴沒有極限」,面對夫妻檔的跑趴奧步,藉由這些一來一往的事件反應,反射出「青少年未必不懂事,出社會的大人也未必多懂事」的意味,比如年輕夫妻打算破壞兄弟會的房舍,以為會讓這批不事生產的年輕人得到苦果,沒想到卻讓他們發揮成轉虧為盈的靈感(至於是什麼就先不破梗了)。塞斯羅根和蘿絲拜恩一搭一唱的活寶模樣,在戲裡展現和年輕人有而過之無不及的整人功力,大概會打中很多離開學校,或者初起步現實生活的大家,心理面多多少少還是存在著「我們不是不愛玩」的感慨吧!至於那些兄弟會的學生們,到頭來也是被現實的自己打敗,畢業老老實實找份好工作,終究比拿下學院轟趴桂冠實際太多。

【惡鄰纏身】整體確實和我當初想像的不一樣,雖然總體是部美式笑鬧喜劇的包裝,卻也刻畫出兩個不同世代的內心困境,但「玩心」在人的年齡上,都是共同沒有極限的。有趣的是,電影由過去擅長演出童心未泯的喜劇專家塞斯羅根,這回改頭換面,演一個已為人父,企圖展現成熟大人的角色,不過在電影裡,仍難以掩蓋他的「本色」。至於另一位曾經的青春偶像柴克艾弗隆,在接連演了幾部挑戰性的劇情片後,難得又重返學生一角,儘管頂著一身更健壯的肌肉,歲月也預告著他會再接下這種角色的微乎其微,選角上的戲裡戲外,不外是場有意思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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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尋寶家】改編自真人真事,背景始於二戰末期的歐洲戰區,一票藝術家矢志搶救納粹手中的藝術品,最後物歸原主的傳奇經過。導演為演而優則導的喬治克隆尼,過去擅長敏感議題,拍過【晚安,祝你好運】及【選戰風雲】等較為小眾佳片的他,這回挑戰由眾多演員集結的戰爭類型片,讓人相當好奇,這個貌似他曾主演的【瞞天過海】或【奪寶大作戰】的劇情佈局,在這個向來以政治和歷史等寫實題材拿手的演員導演,會是以什麼方式來說這個故事呢?

由克隆尼自導自演,找來同為【亞果出任務】的製片,也是合作老班底葛蘭海斯洛夫,再從劇情和設定來看,【大尋寶家】都不免被去年揚威奧斯卡的【亞果出任務】拿來比較,然而【大尋寶家】不若【亞果】情節上的直白和緊湊,同樣和【亞果】高舉著「大美國主義」捨我其誰的大旗,擁有更多知名演員共襄盛舉的【大尋寶家】,編導們卻略過琢磨人物的動機和背景,片中眾人面對徵召的坦然,不過多解釋,或是成員裡觸及的文化差異和宿命問題(尚杜賈丹、狄米崔雷奧尼達斯的外籍身分)都僅是輕描淡寫而過,剩下的就是幾名老牌演員(比爾墨瑞和鮑柏巴拉班的搭檔)屢屢化解突發事件時的危機,創造出來的一些喜感,稍能提高些觀眾們在看片時的樂趣,【大尋寶家】對於「出任務」上近乎藝術片調性般的漫不經心,片中無論是愛情和友情,看不到演員彼此間的突破性開展,就像即將平和落幕的戰事,每個臉孔的記憶度,都還不如開場一個個畫像的特寫,搭配著麥特戴蒙敲得一槌槌的重擊聲,意在言外的隱喻深刻。

【大尋寶家】不是眾所期待的【瞞天過海】或【奪寶大作戰】,就如前面所提,那些一張張藝術品的肖像,或許才是這部片裡的主角,電影裡面的人物的確對任務義無反顧,但似乎力不從心,這原因片中倒是清楚的表明了,當他們需要軍隊的協助時,卻換來冰冷的回應,國家只希望戰事盡快平息,關於「救藝術品」這回事,對這些朝夕難保的人來說,怎麼看都是個累贅,就像片尾質問克隆尼的那句「你認為人的性命不比這些藝術品重要?」

於是,片中充斥諸多黑色幽默,顯現這批藝術品救世主的格格不入,如他們無意間亂入兩軍交戰的叢林而不自知,被發現時也只是被白了一眼,指示要其趕快離開。或是當搜索時發現黃金時,才得到軍方重視,當成是破獲德軍儲備資金,大挫敵方銳氣的表揚,而和這大批黃金只有一線之隔的,竟是成堆猶太人的牙齒,更是一個極度諷刺和感傷的畫面。電影對於這批搜索隊的犧牲奉獻,為避免文明消失的義舉,卻換來乏人問津的初衷,表達了無言的抗議和歌頌。

透過【大尋寶家】,我不禁又重新思考著:藝術和文明到底對人重不重要?想起片中的那批守護文物的主要角色們,對藝術的正面態度,而看得出身為「人」的熱忱,反觀那些對藝術品毫無懸念,執行玉石俱焚的德軍軍官,臉上如機械般的毫無生氣,正是當一個「人」失去「文明」的結果。克隆尼這回雖然大膽的換了個形式和題材,也使得【大尋寶家】的評價不一,但它依然是深藏著克隆尼繼【晚安,祝你好運】和【選戰風雲】後,對於時代議題不變的反省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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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前言

日本和韓國近日仍是亞洲電影發展的豐厚之地,從歷史上來,兩國之間曾有的「殖民/被殖民」情結,影響著兩國日後的電影風格,和從中表達的意識型態。從不少兩國的電影中,均看出日本試圖壓抑和迴避近代史的脈絡,韓國則全然相反,企圖以電影來提升民族的驕傲,然而兩國仍都屬亞洲國家,歷史上也都經歷過西方文化強權的威脅和陰影,使美國對於兩國而言,也變成了很重要的關鍵角色,使兩國電影文化上,又有的類似現象出現。

因此,本文也特別點出美國在近代兩國電影文化,所扮演的重要角色為何,而提出討論。最後再從兩國電影的「國族想像」議題裡,從個人至家庭,再到社會層面逐一延伸,從中舉出兩國類似的電影相互比較,探討和預測日韓兩國今後的國族意識的走向,是分道揚鑣?還是仍有謀合之處的現象。

第二節 文化背景

一、歷史/民族意識

韓國是半島型國家,和中國土地相連,屬於農業文化;同時又有海洋,屬於貿易文化,這使得他們有兩極化的個性,一方面保守,另一方面又開放;凡事非黑即白,例如南北韓的對抗,南韓東西部的對立,絕無中間的灰色地帶,欠缺中庸和包容。(朱立熙,2010)

歷史和地理位置常常脫離不了關係,學者認為韓國「錯誤的地理」造成了他們「悲劇的歷史」(朱立熙,2010)。過去韓國因為地理位置的尷尬,在中國和日本之間,成為兩國爭奪的戰場,也造成日後扭曲和自卑的民族心理,比起日本要重新找回國家光榮,韓國則是要發現國家光榮,來做為他們歷史的「轉型正義」。

其中日本的殖民陰影,使韓國對於日本的仇恨尤為甚深,近代韓國試圖想超越日本,無論是經濟或文化上,當然也少不了電影,不少電影都指涉或諷刺日本,比如<總統理髮師>裡的李承晚批評日本制度是餘孽,韓國必須改革。或是<大浩劫>日本的地震板塊移來韓國,暗示過去被殖民的仇恨。

日本處於海島型國家,其地理造成的天災不斷,造成日後日本「集團主義」和「依賴性格」,對於人生感到無常的天命觀(邱淑婷,2010,引述南博,1983/1989:42)。另外在二戰後成為戰敗國的日本,儘管在美國扶持下,經濟得以快速發展,而似乎找回昔日的民族光榮,然而在九零年代,也就是平成年代到來後,日本卻又經歷泡沫經濟而再度低盪,加上過往的戰敗衝擊民族意識,仍是揮之不去的陰影,使得儘管韓國是有著被殖民的歷史憾恨心理,但日本面對二戰前身為東亞之首的光榮,和戰後面臨加害者和被害者(原子彈轟炸)的矛盾心情,日後遭美軍託管的無自主權,加上美國是戰勝國,日本人戰敗便似乎只是優劣勝敗的道理,日本人自省的機會,反而被蒙蔽了。

於是一切的歷史脈絡,讓日本比起韓國的仇恨心態,更加複雜難解,構成更深的「重層怨恨」(汪宏倫,2010),這也讓近代至今日本電影,不時會出現<大逃殺>代表民族的毀滅和重生性,或是出產超脫現實的「純愛電影」,這種兩極化的原因所在。

二、社會/國族面向

現代韓國人建設成功的努力背後,隱藏這樣一個集體潛意識:為了證明韓國人絕不是劣等民族。(邱淑婷,2010,引自張宏杰,2004:30)

承接前面韓國亟需建立民族自信的論述,韓國在教育上也倡導自由和創意,這也影響到娛樂和藝術領域上的發展,加上歷史殷鑑,造成輸不起的民族自覺。一面借取他人經驗和自身的努力,使得近代韓國除了經濟和外交的政治層面,文化及體育發展上,也都有著突飛猛進的進展。

以電影來說,韓國電影就對好萊塢的模式和特效學習,卻又有更多寫實感的差異,加強劇情的特殊性,比如<大浩劫>和<吃人怪物>。然而,這種半抄襲半模仿的立國風格,也讓韓國得到毀譽參半的國際評價,學者常以「弱者意識」來解釋韓國民族這種自碰膨脹的原因,韓國自古有把自己當成弱者形容的傳統,而博取同情,就算成為了強者,也會因為因弱者意識,去產生罪惡感。韓國藉著同情弱者抑制強者,而肯定自我價值,韓國自古流傳的故事<春香傳>也是同情柔弱者的代表作,之後也被一再翻拍改編,構成韓國文化現象的一環,這也是造成韓片悲劇色彩特色的原因之一。

然而,同情弱小不代表韓國便甘願成為弱者,當其由弱變強時,其弱小意識變會轉為「恨」,成為提醒自己的下意識:從不輕易認錯的性格。這和日本是截然不同的,日本雖也有所謂的「恥感文化[1]」,卻是在被別人發現錯誤前,搶先認錯的行為,兩者是大異其趣的。

至於日本當前社會,在面臨經濟不振之下,失業不斷和自殺人數攀身,治安問題亮起紅燈,近年秋葉原的「無差別殺人事件[2]」更造成全世界對日本民族的震驚,因為日本民族向來給人謙恭有禮,堅忍不拔的印象。學者玄侑宗久認為,這不只是經濟的問題,而是日本人的心態問題,越是認真嚴肅的人便會走向自殺一路,而筆者認為,這個心態無非是其歷史和文化造成的民族陋習所致。

比如大家熟悉的日本動漫,裡面流露的情感便非常充足和逼真,是歐美和西方漫畫所做不到的,過去日本受到中國儒家文化影響,現實無法展現的含蓄和想像,便留在動漫中,也使得動漫的情感過份理想化,甚至達捯布希亞所謂的「超真實」(hyperréalité),比如漫畫《GTO麻辣教師》裡的主角鬼塚英吉,身為教師卻常以不尋常的暴力,解決學生的鬧事問題,現實中卻不可能發生。這很大的原因是日本人特別著重他者對自我的評價,以至於放射到虛擬的漫畫世界中,更加無所限制和細膩,比如宅男或「繭居族」充斥,他們無法從虛擬世界離開現實,而造成社會問題,真理子哲也的電影<黃孩子>也是在訴說主人翁對於現實和虛擬世界,無法分別而造成的悲劇。

日本,尤其是以前的日本,存在著強大的「多數機制」,用各種顯性或隱性的獎懲手段,逼迫在那個社會裡成長的個人,接受多數價值、多數意見,「多數機制」強大罩頂的情況下,可以想見,作為「少數」,不願或無法融入多數群體的人,命運就很悽慘、坎坷了。(楊照,2010:225)

上述是日本小說家村上春樹對奧姆教徒[3]的採訪得出的心得,反映出日本民族害怕孤單立場的,就算逃離的主流多數,也要加入偏激的少數團體,喪失自我判斷的能力。

而從日本漫畫裡,還能看前面提到的集團主義,相較於歐美的個人英雄主義,日本則都是團體行動,比如<足球小將翼>或是<灌籃高手>等,日本人因為過度依賴團體的習癖,也使得日本人缺乏自我個性,太過壓抑,當團體瓦解後,個人便無所適從。這同樣呼應在日本人戰後民族性無所依靠的現象,特別是經濟蕭條的今天,更容易從家庭的瓦解,影響至學校等以上,種種各階層社會團體的連鎖效應,不過,筆者認為至今日本歷史定位模糊,讓民族本身的向心力變得虛無,也是根本原因。

第三節 電影的特殊風格

一、韓國的恨

近年來,韓國電影風行亞洲各國,而形成所謂的韓流現象,然而這些受到國外歡迎的電影,往往是浪漫或搞笑類型,非韓國特有的「暴力電影」(邱淑婷,2010),這些充斥著韓國民族文化特色的暴力電影,有別於歐美和日本黑色電影,或是香港的黑幫電影,是由韓國歷史累績下來,所謂的恨的哲學所建構而成的次類型。

蕭新煌教授在〈韓國人的恨〉一文指出:「『恨』是在韓國近百年歷史當中所形成的一種特殊文化心理特質,而且融合到韓國人民的情緒和行為體系裡頭,甚至變成一個具有主宰力量的感情,主要原因是外敵和內爭。尤其是外敵的侵入,更使得『恨』的情緒加深在各個階層的韓國人心裡,而變成一種極為普遍的集體情緒。」

暴力對於主流電影來說,往往是實行正義的必要手段,強者扶持弱者,對抗惡勢力的行為。這套源自西方社會優劣勝敗的達爾文邏輯,對於他者的衝擊都會時以反抗,爭取正確和合理,達到完美的結局為目標,也因此以韓國這種過去累積不合理的被殖民景況,過去身為西方主流之外的亞洲國家,自然不能如同西方的思維,也因此恨意開始形成,暴力也不再是伸張正義的手段,而是發洩不滿的過程。

這種發洩的過程還是內向性的,也因此不少韓國暴力電影,常充斥著自虐性。比如向來以「反社會性」而聞名的導演金基德,其不少充滿性和暴力的作品,或是以「復仇三部曲」[4]聞名的導演朴贊郁,都以殘忍到近乎變態的情節,讓人印象深刻。而這些暴力往往不能也不能得到正義的報酬,僅是對親人,對自我的施暴,進而把命運當成仇恨對象(邱淑婷,2010,引自佐藤忠男,2000:231)。這和前面所提到弱者意識也有關連,從韓國的過往這種無法自主的歷史,形成的這種弱者意識,加以自我保護。

因此,韓國養成受到苦痛都傾向內化處理,「恨」甚至是種美德,變成了一種主流價值觀,在韓國流傳的民間信仰裡,被敬嗣的都非救國英雄或開國君主,是被污陷的,被部下殺害的將軍或帝王,他們都是懷著恨意而死。對於韓國人來說,抱持恨意已是一種信仰,一種光榮,他們從不習慣怨恨施加他人,或是自詡為正義化身,最大條件寧可是以暴制暴,將自己換成和惡者同樣位置的玉石俱焚,比如金知雲的<看見魔鬼>,裡面飾演警探的李秉憲,最後發現唯有自己也成為殺人魔,才有辦法和兇手周旋。

對於韓國暴力電影來說,其實也分成不同層次,以「386[5]世代」出生大部分導演來說,其電影特色多具有反美意識。從反美情緒中,也透露出一切都是外力的干涉,也因此對北韓的同胞起了同情效應,不再將其妖魔化。金基德的<海岸線>或姜帝桂的<太極旗生死兄弟>都是用暴力和血腥的沉痛,表達出南北韓分裂的無奈,其中在兩片都飾演主角之一的張東健,在<海岸線>是誤殺平民的軍官,在<太極旗生死兄弟>則是遊走在南北韓,造成身分混淆的士兵,精神分裂之下「都是無法自主命運的明証」(邱淑婷,2010:32)。

此外電影常以反美情緒,甚至反政府主義的奉俊浩,也往往透過電影中的暴力,來訴求一種對過往歷史的不滿,和韓國未來的期許,比如<殺人回憶>和<非常母親>的警方濫用私刑,或是<吃人怪物>對美方的干涉到不負責的反感,這類的韓國暴力電影都較具深度和省思。

比起上述透過暴力來表達一種批判的韓國電影,金基德和朴贊郁的電影作品則較為特殊,屬於「被動性攻擊」(邱淑婷,2010),電影常常是對悲劇的無法掌控,亦無法改變現狀的結束,非正統電影教育出生的金基德,電影風格始終是環境決定命運的宿命觀(邱淑婷,2010),且特別著重在心理層面的探索,說明暴力傾向皆自於心底,伴隨著慾望的產生,而暴力永無止盡,比如<春夏秋冬>裡的和尚從發現慾望的恐怖到自我贖罪的過程,到了片尾是一個被遺棄的嬰孩出現,彷彿又是一個慾望的循環的開始,暗示人們終其一生始終受困於慾望纏繞所致[6]。

朴贊郁則是講述復仇的意義性,對於復仇亦沒有誰輸誰贏,他認為「『復仇』只是『自毀』的一種手段」(邱淑婷,2010:37,引自Kim,2007:100),在其電影<復仇>裡主角和老闆都並非有仇,只因現實的逼迫而淪為自相殘殺的處境,最後兩者都死於非命的結局,都暗示著暴力無法解決任何問題,只不過是人遇到危難時被動的反擊過程。

無論是<太極旗生死兄弟>或<海岸線>這種批判性,試從反省中尋找方向的暴力電影,還是像<復仇>或<春夏秋冬>對社會報以悲情主義的無力感,儘管兩者的積極性不一,電影都是韓國民族對自我仇恨的無窮宣洩,一直到今天仍然不斷出現,然而當韓國電影近日的復甦,讓暴力電影開始以明星包裝或翻拍的模式,不斷出現,如<無敵者:英雄本色>或<大叔>。主角也不再淪於宿命論的被掌控,而讓正義有浮現的傾向,當商業考量的介入,韓國的自我民族意識是否受到動搖,或以另一種新形式的展現,將是得繼續觀察的方向。

二、日本的惡

就如前面所提到的,日本在二戰之後,經歷過經濟發展的高峰,隨之伴隨經濟泡沫[7]化,一方面形成至今嚴重的社會問題,一方面日本的民族意識從戰前的光榮,戰後的自信恢復,再到今日的再度消失,也陷入更複雜難解的情況,因此毀壞和重生的命題,往往成為今日日本電影的重要陳述。這些題材無論是關於家庭如<東京奏鳴曲>或<紀子出租中>,或如學校為主的<大逃殺>或<告白>,亦或是從社會事件取材的<東京同棲生活>、<空氣人形>,以及<惡人>等,無論是家庭或學校乃至於社會,其都是一個團體的群居空間,如同前面所提及的,日本人培養出來的過度依賴性格,往往在團體瓦解時,造成個人精神價值無所依靠,而當試圖盡力維繫表面的殘缺時,便容易形成病態的奇觀,比如<東京奏鳴曲>假裝仍有工作的父親,或是<東京同棲生活>人人都有恐怖的習癖,卻心照不宣。這些電影通過寫實的,或寓言性展示日本的集體焦慮,反映出日本人的精神面貌(邱淑婷,2010)。

這些反映出的日人面貌的電影,往往帶有惡的性質,比如<惡人>中都市間的人際疏離,帶出加害者和被害者的位置重整,電影<告白>以一種老師扮演復仇者,唯讀這種復仇,卻也具有教育功能,以殘酷的整肅日本曾出不窮的校園霸凌問題,也反映出日本人依賴集體的惡習,這些日本電影中惡的現象,是一種日本人從歷史挫折中難解的恐慌,也使得電影表述常出現兩極化的現象,一方面出現像<日本沉没>對歷史自我反省,對未來仍充滿樂觀的電影,一方面也會出現如<大逃殺>對未來無妄的毀滅心態。

從日本電影史來看,從民族性和社會性重新思考日本民族面貌的,以1960年代開始的「太陽族電影」為開端,「太陽族電影」來源為石原慎太郎的小說<太陽的季節>而來,多描繪富家子弟的荒誕生活,而其三本小說分別被改編成為<處刑的房間>和<瘋狂的果實>等電影,都在表達經濟起飛後的日本,屬於青年人的世代如何回應舊時代,而儘管這些電影開了新頁,日後以<感官世界>聞名的大島渚,仍批評其深度上的不足(湯禎兆,2008),學院派出身的他,著力用性和暴力來探討日本民族性的本質,成為之後日本電影新浪潮大將之一。其餘著名的還有實驗片見長的寺山修司,或今村昌平、鈴木清順等人,其電影都不外乎跟色情或暴力有關,試圖和傳統決裂後找出一條日本電影的新路,同時也是對自我民族的再想像。

在大島渚之後,和其同期的日本導演深作欣二,在2000年以<大逃殺>這種帶有濃厚軍國主義復僻的超限電影,認為以更極端的毀滅行為,才是讓日本社會重生的想法,日後也影響到如園子溫,其<自殺俱樂部>或近作<寂寞熱帶魚>,也都是用漫畫式的血腥暴力來解決社會問題,至於另一位同樣以暴力美學見長的北野武,其獨特的靜謐風格,不時的黑色幽默和帶有禪意味道,比起深作欣二來說更有一種對人生態度的虛無感,他的第一部導演作品<凶暴之男>就反映出日本人民族個性的極端兩面性,有時溫恭,也可以暴力,而和北野武年代差不多的導演黑澤清,則以不同於<貞子>或<咒怨>的鬼怪片,刻畫日本社會現況,比如<X物語>,黑澤清的鬼怪往往是人在心底的怪物,蔓延在社會四週,他的電影往往有一種恐怖的氛圍,形容著日本社會的病態感,在<東京奏鳴曲>便將失業潮刻畫成人們失去靈魂的恐怖奇觀,這些日本導演不斷闡述著日本電影的「惡」,之後新導演也繼續接棒,比如真理子哲也的<黃孩子>,表達一個總是備受欺侮的少年,走不出漫畫英雄的想像,造成現實中的悲劇。這些年輕一代的導演,更了解次文化如何反映社會,進而反射出歷史方向,這些現實中的痛苦本質的不堪,造成了出現日本特有的「純愛電影」原因,經由創造這些「純愛電影」的高理想性和道德性,是日本電影之惡的反證,也是日本民族極力想逃避和擺脫的方法。

第四節 電影比較

一、個人/愛情:<我的野蠻女友>和<我的機器人女友>

<我的野蠻女友>是韓國導演郭在容2001年的成名作,飾演女主角的全智賢表面擁有著清純秀麗的臉蛋,和纖瘦有緻的身材,是標準韓國男子的夢中情人,然而骨子裡卻是極度慓悍和難搞,遇上了傻氣又單純的男主角車太炫,他從不適應到包容女主角的的所作所為,而引發一連串有趣又感人的愛情故事。

<我的野蠻女友>顛覆的不只是愛情故事的本質,比如俊男美女的配對,更重要還有對南韓(甚至是亞洲社會)男強女弱的刻版印象,電影中大量對韓國大男人主義的挑釁,除了全智賢對車太炫的惡言相向外,南韓的徵兵制作為男性正面的象徵,電影中某個橋段卻出現逃兵,最後被全智賢訓斥一番,也是以女性角色出發嘲諷男性地位的象徵,而車太炫扮演的好好男人形象,也是南韓現實社會幾乎不易見的形象,因此電影可謂是打破舊時代,寄望男女關係再重塑的一種新期許,<我的野蠻女友>因此也形成一種潮流,讓往後不少電影受其影響,女性不再完全是嬌柔的角色。

七年之後,導演郭在容的拍攝了<我的機器人女友>,這部由日本演員小出惠介和凌瀨瑤主演的電影,演員角色設定和<我的野蠻女友>著實有諸多相似之處,比如小出惠介的憨直,和車太炫不相上下,凌瀨瑤和全智賢同樣擁有姣好外表,卻不好相處的特性,然而<我的機器人女友>以一部日本片來說,本片也在角色和情節設定上做了改變,比如凌瀨瑤卡哇伊超人扮相,或是小出惠介以宅男之姿渴望女友的心態加強,又或是其喜好收集公仔,也符合日本文化流行的縮小意識和微型文化的觀察(湯禎兆,2010),其他包括片中出現的東京大地震,也指涉了傳統日本的不少的地震、災難,或是出現精神異常人士的無差別殺戮,郭在容爬梳了諸多的日本社會背景,相較於<我的野蠻女友>裡全智賢與車太炫從施虐/被虐關係,實則引出女方的脆弱需要呵護,<我的機器人女友>則完全是一種凌瀨瑤以強大的母性力量,來帶給小出惠介失去的溫暖,兩者清楚反射不同民族面對歷史創傷,而有不同的撫平方式。前者是自虐式的互舔傷口,後者則是積極面對逆境的勇敢,然而郭在容也許是韓國人出身,也將韓國本身的對歷史的憾恨,藉由向<觸不到的戀人>一般扭轉時空的手法帶入電影中,然而日本面對近代挫敗感,也常以「純愛電影」的公式,來加以扭轉創造希望,使得韓籍的郭在容便以這部日本電影,不經意的進行了兩國在文化上的對話,時空的閃回在<我的野蠻女友>曾經埋下伏筆,而<我的機器人女友>則不斷使用時空穿越的方式,來成就男女主角的結合。

二、家庭/親情:<總統的理髮師>和<東京奏鳴曲>

社會學家史賓塞以達爾文主義來看待社會秩序,認為組成社會的各各部份,必須隨著時代變化而適應環境,而家身為社會建構中的一部分,其實就是國家社會的一面鏡子,近日日本電影對於家的崩解,或解體描繪的大量作品,反映出日本的社會乃至國家認同問題,已到了必須解決的極限病徵。

針對日本目前的社會問題,土屋健郎在<依賴的構造>提出「無父社會」,來分析當前日本家庭的現況,其意義在於,日本家庭中的父親形象,已隨著進入後工業社會的今天,現代職業模式的鉅變,使得父親在家中的時間減少,像過去一樣親身教育孩子的時間減少,加上現今資訊的易得性和多元性,都使父親的權威大幅降低,父親已無法擔任文化傳承的角色(湯禎兆,2010).

然而,誠如上述所言,日本是個仰賴集團性的民族,家庭無非也是個集團,家人間的角色確立關係一旦崩解,作為領導者的父親,豈能輕易承受的住。於是,<東京奏鳴曲>的父親香川照之不得不掩飾自己失業,而隨著劇情推進,也有無數個像香川照之一樣的失業父親,做出這種欺騙行為,只為維繫家庭的「穩定」,諷刺的是,家中其他成員也心知肚明,卻無人說破,也同樣是想維持這種「穩定」,這和<東京同棲生活>裡主角們彼此不說破對方的私生活,亦是如出一徹的,充分反映出日本人過分仰賴「集團」,已達病態性的程度,從<東京奏鳴曲>最後香川照之一同失業的好友,竟寧願帶家人共赴黃泉,更印證了日本「恥感文化」之深入的道理。

<東京奏鳴曲>從父親的失業,浮現的還有母親身分的再確認,學者和田秀樹形容日本主婦傾向精神分裂性格(湯禎兆,2010),當父親功能喪失,母親便陷入角色錯亂的地位,這問題其實在日本由來已久,造成女性錯亂的更大原因,還有其能否脫離過去總被丈夫限制,而自主性展現的懷疑,若松孝二的<慾蟲>便以一個戰後失去四肢的男人回家,使得家中女人一方面對自我定位不安,一方面潛意識又流露過去被欺壓的憤恨。同樣的在<東京奏鳴曲>香川的妻子小泉今日子,在丈夫的失勢,讓兒子們有了自主權(一個要打中東戰爭,一個想學過去父親不給學的音樂),自己同樣跟進,於是她跟隨小偷一同私奔,拋開日本傳統女人的矜持而肆無忌憚。

於此,黑澤清讓「選擇」成了<東京奏鳴曲>從家庭無限延伸,作為當今日本社會面臨的嚴峻課題,批判了日本由下到上依賴和僵化民族性。黑澤清不只是強調電影中人物要選擇,還在於能否正確選擇,比如大兒子以為想參加中東戰爭,實際上替美國人為奴,順帶批判了日本依賴美國,實際上助紂為虐之舉。而小兒子義無反顧選擇的音樂,則是一種真正的夢想,這個夢想也在最後成了撫慰人心的悠揚樂章。黑澤清一改過去對日本社會的無望,<東京奏鳴曲>對於日本國民有了更深的期許,如同香川拾金不昧,找回家中經濟主動權,更重要的就是做人的意義,最終小兒子彈奏的那首德布希的月光,感傷中帶著輕盈的喜悅,就像是希冀日本人能改變過去挫敗和隱忍習慣,找回生命的自主權,重新自適快樂的活著。

至於<總統的理髮師>故事背景則是南韓二戰後,至今的近代政治亂象為背景,以一個虛構的理髮師,透過小人物的眼光看待光怪陸離的強權政治,以及一個「馬氏腹瀉」作為北韓入侵的武器,居然讓南韓疲於奔命的荒誕,來諷刺南北韓分裂,也隱含著對兩國言歸於好的渴望,對抗「外力」才是開創新歷史的正確之道(比如美國)。

相較於日本在電影題材上,面對「家庭」關注的重點往往是成員是否緊密,如何在傳統和現代之間做價值調合或轉換,對於政治往往迴避不談,南韓則與之相反,除了<總統的理髮師>像是<等帶回家的孩子>,也描述二戰後外國人認養南韓小孩風氣的不堪歷史,都是以歷史教訓自己,勉勵韓國人必須自立自強。這也使得歷史的警戒,讓南韓家庭總是自動緊密倚靠在一起,即使分開也隨時會因為「外力」的介入或攻擊而結合,因為面對逆境的到來,唯有家庭成員彼此才能療傷止痛,比如<總統理髮師>的父親因兒子被害雙腳無法行走,辛苦背著兒子到處尋找解決之道。或是<大浩劫>面臨不知名海怪攻擊,讓主角一家人團結抵抗,南韓儘管有著難解之恨,卻因有著清晰的歷史再定位觀念,家人們的向心力自然變得理所當然,反觀日本戰後的挫敗,使得對於近代史不知所措,只能轉嫁和周旋於經濟層面,比如<幸福的彼端>受制於經濟泡沫的壓力影響的主角們,盡力的調適自己,然而終究無法找到身為「何謂日本人?」的真正自覺,顯現在人際關係必須最緊密的初級團體家庭中,緊張和疏離關係卻不斷上演。

神醫告訴理髮師:「我可以治癒他的腳,但他的心需要你來治癒...身為龍,其死後,挖其眼珠,揉點菊花熬煮,喝了就好了。」(語自電影「總統的理髮師」,林振生導演,2005)

如果以各自都有一個「孩子」的角色作為主軸,出現在<總統的理髮師>和<東京奏鳴曲>來比較,孩子作為南韓和日本的「希望」象徵,前者就像是一個飽受勢力眼折磨,身心都受創,最後打破這些陰影的壟罩(喝下李承晚的畫象的眼睛),受殘的雙腿,得以復原後成功「站起」(韓國),後者香川照之的小兒子則是不得志(無法學鋼琴),最後在眾人面前彈奏了一唯美而哀傷的曲子。兩者比較之下,日本和南韓無疑都展現出希望,然而日本顯然是較為曖昧和消極被動(總要歷經毀滅,才有自覺),這也是兩片小孩子的周圍人物的寫照,<總統的理髮師>父母和親友是不離不棄幫助著,<東京奏鳴曲>香川的小兒子則必須脫離家庭,尋找外人協助(鋼琴老師),更可以證明,家庭意義和作用對於日韓兩國的差異性何在,也可由此擴展至其民族意識動向的參考依據。

三、社會/災難:<大浩劫>和<日本沉沒>

一部只描述單一災難的電影,本身可能就是個災難。(Howard Suber,2009:179)

前面透過個人和家庭,充份展現出南韓和日本之間的民族意識的異同之處,也流露出兩國歷史和文化上的蘊含影響,然而比起真正建構起兩國從民族進入到國族的想像動態,透過災難片的類型,勢必更加明顯,其類型不僅是囊跨了家庭,學校等次級團體在內,因災難的到來,不只是本國,還是全世界本身的變局,從中便可以看出日本和南韓,如何從看待他國,從他者身上如何顯示自我的主體性的方式,透過不可能的災難引起的巨大變局,也是推翻自我,發揮民族潛意識的「最大想像值」。

從災難前一片祥和,災難發生時的人性流露,及災難後社會結構重整,整體看<大浩劫>擁有著好萊塢式的三幕劇的結構,實際上做為一部韓國災難電影,<大浩劫>和其最不相同的是,主角們沒有誰是英雄,男主角和女主角都只是平凡的漁民,他們完全不是扭轉災難的關鍵,至於災難會有人犧牲,而犧牲那些人,無疑都是解決了過去難解的家庭問題(地質學家金輝最終和太太一起犧牲,也認了親生女兒),或是以拯救人命,進而表率至高無上的愛情的救生員,<大浩劫>裡面個個人物在危難關頭,都展現出至高無上的道德使命感,而非好萊塢災難前後的結果是「惡有惡報,善有善報」的既有公式,繼續承襲著韓國民族苦難由全體共同承受,而這些苦難都來自於外力侵襲,比如海嘯來自於日本地震線的轉移(暗示過去日本侵略),外國人投資的飯店,因為海嘯毀於一旦(暗示美國干涉韓戰)。

至於日本災難片,往往不只是災難的肆虐,是末日和滅亡的更大危機,<日本沉沒>故事以日本地震頻仍的現象為背景,某日被科學家預測不到一年,日本群島將會全數因此沉沒,和<大浩劫>或是其他美式災難片比較下,<日本沉沒>沒有太多的劇情,和人物鋪陳,幾乎一開始營造出末日的氛圍,裡面建築崩塌的場景,彷彿就像二戰被轟炸的日本,當片尾成功以爆破造成板塊複合,解除危機,地質重新移動造成的爆破場面,更像極了當年廣島原爆的景象,一切都像是再重演過往二戰景況。

<日本沉沒>中的日本首相曾說:「我曾想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任何動作的等待死亡,這才符合日本民族。」隨後又說:「但不行這樣,每個人都有生命的權力。」明顯是對過去二戰日軍玉碎政策的懺悔和反省,電影最後這位首相不幸犧牲,取而代之是一位女性,也顯示父親權威形象在現代日本社會的不適用,女性的溫婉反而變成了拯救日本社會的重要期待和想像,最後的太陽升起,如同對日本重生的渴望。

<日本沉沒>似乎有太多曖昧而隱諱的二戰指涉,幾乎成了一部「準政治電影」,這也說明了作為戰敗國的日本,無法直接論述近代史的困境和難處,只得透過這些漫畫,或是電視劇改編的災難片間接暗示,這在同樣由漫畫改編<宇宙戰艦大和號>得到佐證。

無論<大浩劫>或<日本沉沒>,災難象徵著都只是一個變動,而非人們真正對抗的對象,如果說<大浩劫>對抗的是「外力」的侵襲,那<日本沉沒>對抗的無非是「自己」,那難解的「地震宿命」。如果說<大浩劫>沒有英雄或不需要英雄,<日本沉沒>則完全需要一個英雄,化解這種不可能的宿命,就像是<宇宙戰艦大和號>在星際中面對的「無法預測的強大敵人」一樣,也再度呼應出日本集團依賴領導的傳統,使<宇宙戰艦大和號>的木村拓哉,扮演著和<大浩劫>草剪剛相同的英雄角色,帶領走出日本人滅亡的可能。

第五節 小結

日韓兩國近代史上的紛紛擾擾,讓儘管兩國在電影的呈現上,各自擁有不同的動機,然而同屬亞洲國家,曾受到西方國家的刺激或偏見影響,且都受到儒家文化薰陶之下,民族性和文化性的本質仍有不少雷同之處,比如日本頹廢和唯美,韓國也有欣賞柔弱美的偏好,又或是日本循規蹈矩,善於忍耐的哲學,和韓國的痛苦內化,懷抱恨意的傳統,其類似性也仍有更多討論差異的空間,隨著時間的推進,兩國歷史的仇恨終究會慢慢消散,多數的電影畢竟還是商業性的傳播產物,全球化讓「跨國電影」成為趨勢之下,兩國文化展現在電影所要考量的,也將不只是本國觀眾的接受度,而是全世界的觀影人口,這是否會造成這些日韓電影面向又會再度改觀,仍是可以追蹤的,經由「徵候式」的精讀,不斷思考背後社會、國族意涵,在影像文明日漸充斥和氾濫的今天,抓住其越加細微和快速變化的瞬間。

 

參考資料:

Howard Suber;游宜樺譯,《電影的魔力》,早安財經文化,2009

邱淑婷,《中日韓電影》,香港大學出版社,2010

湯禎兆,《整形日本》,博雅書屋,2010

楊照,《永遠的少年-村上春樹與海邊的卡夫卡》,本事文化,2011

鄭樹森、舒明,《日本電影十大》,印刻,2009

口述/朱立熙;整理/孫蓉萍,歷史決定的宿命:只能贏、不想輸─楊淑君事件背後的韓國民族性,<今週刊>,727期,2010

 

[1] 美國人類學家Benedict的日本文化定義,認為恥不同於罪,罪是由內心而生,恥是透過他人看待自己。(邱淑婷,2010)

[2] 2008年6月8日下午12點30分,於東京都千代田區秋葉原,發生的隨意殺人事件,犯人為25歲的男性加藤智大,造成七死十傷的悲劇(引述自維基百科)

[3] 日本著名的邪教團體,曾策劃多起恐怖活動,教主為麻原彰幌,因毒氣事件於2006年被判死刑定讞。

[4] 分別是<復仇,2002>,<原罪犯,2003>及<親切的金子,2005>

[5] 指韓國九零年代後的造就者,在當時三十出頭,八零年代接受大學教育,六零年代出生的人們(邱淑婷,2010:29)

[6] 佛洛伊德認為,性慾和攻擊慾是人的本能,文明就是要建立在將其兩者犧牲,才能達到,但卻始終難以真正做到(吳光遠,2006:199)

[7] 指日本1980年代到1990年代,因日圓升值和低利率政策,造成隨後的經濟泡沫現象,有「平成大蕭條」之稱,而在此時期出生,現今這批年輕人被稱之為「失落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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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剛開始,畫面是一個老先生的側面臉龐喃喃自語著,苦笑說到人生是很漫長的,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相信每個人都知道,只是沒人寫下來,而詩人艾略特寫下來了,從此「人生是很漫長的」變成一句名言…如此像是在揶瑜著現實的沉重,怎是文字橫豎幾筆就能意會的事,也預示了電影接下來的進行,一幕幕看似平凡卻無解的人生難題。

看著開場女主人維奧莉特威斯頓(梅莉史翠普 飾)和老先生不甚和睦的交談,於是當老先生驟然消失,維奧莉特藥物成癮又久病纏身的形象,觀眾應能先猜測到事出有因,而直到老先生真正宣告離世,從餐桌上的告別式開始,維奧莉特不斷戳著眾人的瘡疤藉故發洩,和大女兒芭芭菈(茱莉亞羅勃茲 飾)多年心結一發不可收拾,原來逆來順受的乖巧女兒艾薇(茱莉安娜妮克遜 飾),早已暗自出走,問題像滾雪球一般,原來每個人都有著難言之隱,並互相有所關聯,才是這個家庭真正的問題所在,風暴過後,原本這個家族的「外人」,最初維奧莉特不斷以歧視口吻看待的女傭,諷刺的成為維奧莉特最後的依靠。

圍繞在女性為主的【八月心風暴】,男性角色都僅能算插花(唯獨班尼狄克康柏拜區一反形象的拙樣,眉宇間的喜怒哀樂依舊都是戲,還小露歌喉最為吸睛)片中又以梅莉史翠普和茱莉亞羅勃茲為要角,分別飾演這對個性同樣剛硬而水火不容的母女,兩人是個非常相對性的組合,梅莉史翠普刻意將假髮交換的穿戴,時而張狂時而黯淡,歇斯底里般的演出,在片中作為一名「病人」相當適切,也正對梅莉史翠普向來所擅長的表演路數,至於茱莉亞羅勃茲的「正常人」則不斷隱忍,憤怒到崩潰,從真實感受中發揮自然,對應梅莉史翠普的「發功」,兩套戲路彼此互補的效應而感覺合諧。

片中我覺得挺有意思的,是有一場茱莉亞羅勃茲摔起碗,而梅莉史翠普也跟著一起做的橋段,這舉動像是戲裡茱莉亞羅勃茲的一種反饋,看似突兀卻也是不同表演激盪出的有趣火花,成為【八月心風暴】偶一為之的「笑果」,其他比如眾人談到「吃肉吞下恐懼」的哄堂大笑,既用「恐懼」一詞意有所指,一邊自我解嘲讓整部片不至於太嚴肅,多半的爭鋒相對使人坐立難安的所在。

【八月心風暴】舞台劇形式的改編背景,描繪出來的家族醜聞略顯痕跡,然而電影所表達上下代的惡性循環,說明每個當下的家庭問題,都是未曾解決後的遺毒,放大成為社會下的某個縮影,觀眾應能感同身受。當片尾維奧莉特高喊慶幸自己活下來了,芭芭菈給了她一個,也是全片唯一一個母女間的擁抱,這個擁抱原是絕望的收場,卻也是當她諒解生命本是如此脆弱和不堪後,一切重新出發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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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之狼】描述曾為卷商之王的喬登貝爾福特(Jordan Belfort)在股票市場的舞台上風光始末的真實經歷,電影改編自本人自傳,80年代的樂觀氛圍,爭議性的人物傳奇,正是本片導演馬丁史柯西斯擅長的本事,儘管以往和華爾街有關的電影不勝枚舉,馬丁史柯西斯的「華爾街」偏不走過往那爾虞我詐的複雜算計,直接導入每個人更瘋狂的慾望深淵,把這群號稱「狼族」的交易員眾生相,描繪的如何嗜血和荒唐,也許稍嫌誇張的強化電話推銷的成功性,卻也在種種非人般的行徑底下,清楚呈現他們過人的意志所為何來,在喬登(李奧納多狄卡皮歐飾演)多次於片中口沫橫飛的法西斯演說下,說明這群人甘願挑戰非法,那也是信守資本主義掛帥的都市叢林中,為求生存的不二法門,或是一個賭注而已。

由好萊塢金童李奧納多飾演的喬登一角,總讓我想起多年前他主演的【神鬼交鋒】,一樣一路詐騙他人到大,幾次迂迴後依然故我,最後仍得伏法的結局,只不過【神鬼交鋒】的李奧僅是個不可一世的小大人,【華爾街之狼】則根本是「登大人」版的【神鬼交鋒】!李奧在片中一邊毫無保留的展露情慾和嗑藥失控戲碼(對了,還有打老婆),以及和同僚滿嘴髒話的對白,一邊還得有條有理的發表激勵宣言,真的算是他從影以來的代表作,其他如一場李奧因毒品發作,全身癱瘓還一路拖地到車上,那長達數分鐘之久的個人秀,【華爾街之狼】也明擺加油添醋,想為李奧奪影帝加分的苦心,然而當片中出現李奧儘管憤怒搭檔走漏風聲,仍然奮力救了他一命,或不願配合警方出賣同仁,失去一切後的反省神情,這些明顯「修飾」的事實,也可以想見【華爾街之狼】倒沒有想把李奧塑造成真正的「壞人」吧!

儘管李奧演的有聲有色,也不得不提起片中飾演他老搭檔的喬納希爾(Jonah Hill),曾以【魔球】一片入圍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的他,同樣在片中尺度大開,把一個視錢(和女人)如命的平凡人演活的程度,一片綠葉卻幾乎要搶盡李奧的丰采,至於算客串的馬修麥康納(Matthew Mcconaughey),飾演李奧菜鳥時期的伯樂,儘管兩人只有短短一場對談,馬修已入木三分的把股票經紀人的精神處境,作了開端,尤其最後那個搥胸吟唱的軍歌,最後變成片中的畫外音,由李奧繼續傳承下去,這個饒富趣味,甚至帶點魔性般的舉動設計,連觀眾在內都能接收到那種自我催眠的感染力,當我走出電影院,還真的看見散場觀眾學著這個動作哼歌。

片中在圍繞喬登的限知觀點下,少數失落的片刻(目睹救援飛機失事、老婆帶小孩離去的背影)都僅是一閃而過。電影無意討論貪婪的對錯,故事裡主人翁最終自食惡果也是必然的,然而他相對得到的懲罰,卻無法和得到的利益畫上等號,這才是可怕的地方,如此聯想這個不公平的遊戲規則,社會上其實不只一個像喬登的人吧!於是有人坐擁不當資產開豪華跑車,也有的人安分守己坐地鐵上下班,從來就不是沒道理的。當片末出獄後的喬登在一場演講上,拿著一支筆問著在座的人:你要如何推銷它?每一個都說著筆的好處,使得喬登不斷的繼續問著下一個人,因為那始終不是答案。

如果你知道答案是什麼,無論接受與否,至少【華爾街之狼】已經幫你上了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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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容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 Feb 27 Wed 2013 07:08
  • 母侵

源自於導演安迪馬希提在2008年的短片作品,片中可見兩個小女孩和一個如影隨形,她們口中驚呼「MAMA」的懾人魅影,儘管魅影動畫設計得逼真懾人,短片尚且不見主軸端倪,以及小女孩們和魅影之間的關係,這個最初導演聲稱為視覺實驗,幾年後終被發展成一個可解的故事脈絡,兩個小女孩的性格也更見立體,經由重新塑造後面對恐怖魅影的不同反應,增添了短片本來所沒有的,其釋放定義親情之愛的訊息,長片版的【母侵】也不同於一般類型鬼片,直到最後仍然無上限的怨念環伺,最終成為一股被觀眾理性式的包容,也更具體回應到片名(英文)是「MAMA」的原因所在。

當在荒山野嶺數年的姊妹被發現時,喪失基本行為能力的樣貌,形同鬼魅一般的懾人,在進入電影開始前,透過這一對姊妹遺留在牆上的繪畫,看似可愛純真的塗鴉背後,實為她們本人道出不堪歲月的忠實紀錄,然而這股可見的,非人般的不正常狀態,卻建立在觀眾的可信任度上,更能使人好奇魅影在兩人身上的作用,而姊姊對「MAMA」的魅影保持著距離感,妹妹則完全臣服於「MAMA」。透露對幼兒成長過程,最初的陪伴者是誰的重要性觀點,姊姊年紀較長對父母有印象,已具分辨能力(眼鏡是個有趣的象徵),年幼的妹妹則否,對魅影的「慈愛」全然擁抱,除此之外片中魅影儘管和兩姐妹形影不離,【母侵】卻不將魅影的怪力亂神,作用在她們身上(也一改短片原來的趨向),如此更能為魅影平反,點出【母侵】最終傳達的寓意。

就像剛開始鬼片都會有的,從鬼魂的「不存在」的基礎出發到「無法被理解」,即便「答案」已明顯,也非輕而易舉就能解決(不然電影也不用演了)。往往片中許多犧牲的「好事者」,都屬「答案」之外的該被「消滅」的。母侵亦無例外,僅是理由更明確了點,這個小女孩們喚作「MAMA」逐漸從幻影轉為可見的怪物,最後竟雷同於人,其臉部上感情的明顯變化,從悲恨轉為滿足的喜悅,電影不多解釋魅影的身分背影,但從透過主觀畫面(還轉移女主角的夢境),保守年代的宗教敵視,觀眾便可臆測魅影的悲慘處境。

於是回到前面提到那些「好事者」,為何每個犧牲者都有更明確的理由,如自以為可以理解鬼魂的心理醫生,以為有錢有閒就能照顧小女孩們的阿姨,甚至是一開始想拉女兒共赴黃泉的父親(如果針對男性為主,也包括女主角的男友),而獨不傷害女主角之故,乃因從不為人母的她,就是留下「答案」的那位,去真正理解身為一個母親的感覺,那種過去魅影留下的憾恨,女主角必須連帶承受,伴隨著片中兩姐妹,各自的不同抉擇,在兩方的拉扯和平分下,也打破了鬼片往往正不勝邪,一面倒的黑暗結果,而魅影在失而復得,又得而失之下,最後更也昇華為人,不再是蠻恨不講理的冤魂,和女主角站在同等的位置,作為【母侵】想表達即便處在不同的世界,一顆為人母心情都是無他的意義,無疑也是結尾某種公平/對等的最妥善安排。

片中飾演女主角的安娜貝爾(潔西卡雀絲坦飾),身為搖滾樂手的她,從擔任母親無所謂的淡定感,到感悟自我角色改變的始末,不急不緩的情緒展現,可以見到如同她在【00:30凌晨密令】的一貫風格,但或許她沒有那麼大起大落的演技下,配合著電影依舊不脫鬼片的刻意之舉,那一步步推進嚇人的進程裡,不時仰賴大量突如其來的音效和一閃而過的畫面,這些固定營造氣氛的公式,或不時利用場面調度,揭曉魅影的位置,以觀眾自發性驚嚇的玩性,顯得有些不適。當【母侵】越至後段,魅影的形象和動機早已明朗下,倘若電影能捨棄更多的「捉迷藏」遊戲,更側重主要人物的動機描繪,成果也將更為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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